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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熙唯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下雨天。总觉得睡了有些久,但并不讨厌。

    他想要伸出手,m0m0隐隐cH0U痛的小腿,但是并不是那麽顺利,终於惊动了在床沿睡着的男人。

    「痛。」这是杜熙唯说的第一句话,却让床沿的那个男人跌下了椅。

    杜熙唯看着他按了呼叫铃,接着好多人,大多是医生把他团团包围。

    好多人在他身边讲话,但是到底都说了什麽,他一句也没办法去细想,疲倦很快的又袭来,他只能投降。

    醒来之後的几个月里,疼痛在杜熙唯的生命里好像占了很大一部份,早也疼晚也疼,简直是以疼痛来连接着生命。头上被剃的光光的,一切都非常陌生,包括床前的那些人。

    杜熙唯听说自己失忆了。他有某部分的记忆完全正常,另外有很大一部份,却像是张空白的纸,怎麽也找不到线索。

    站在他床前的两个人和医师面面相觑,有一个还满脸愁容,但老实说,杜熙唯觉得自己才应该是要烦恼的那一个。

    自从情况稳定後,天天有人轮着来问他认不认得对方,想不想的起来叫什麽名字,从星期一到星期五,日日尽是新鲜。知道了自己有记忆上的障碍,杜熙唯每日都会记下自己当日的生活,吃了什麽,好不好吃,见了什麽人,看到什麽觉得熟悉,喜欢或不喜欢。

    除了弟弟,和那天从床沿跌下去的那名名叫吴志凌的男人外,其他曾出现在床榻边的人,杜熙唯大多一点印象也没有,包含送毕业证书来的的同班同学刘德凯,和号称是前nV友的nV孩子。杜熙唯只好一一认真的写起笔记。

    更多的是成群的见习、实习医科生,个个摇头晃脑的,只有主治医师大发神威,长长的白挂到哪床都是大家的最高总指导,今天杜熙唯才听说原来把自己救活是简直意料外的事,有一个长年旅居国外的神经外科大手竟然突然在这间医院出现,他的命运多了几分幸运,所以就算盘根错节的疤痕像是条蜿蜒的蛇一样在渐渐冒发的头上缠绕,甚至还留了尾巴到颈後,现在能在这里展示,都已经是个奇蹟。

    杜熙唯在过程里发现自己是不喜欢被触碰的,也不喜欢被仔细观察,但是教学医院免不了这个过程。他只好把这当成是一种幸运的传递,想着想着,也就还能算是大方的让人排队参观。

    他发现自己不怕痛,应该说是很能忍。也不怎麽怕热,肌r0U不多,不是什麽运动的热衷者,只怕冷,怕下雨。天一冷,他的右脚就疼,根据自己弟弟的说法是因为以前的腿断过,到底怎麽断的,他哼哼哈哈的,说不清楚。杜熙唯觉得要想的事太多,反正不差这一件。

    见到雨天,他就心闷,连绝望的感觉都有了,但是也不知道该向谁问,该怎麽问。

    吴志凌经常坐在杜熙唯的床边,有时做自己的事,有时跟他聊天。

    这一天吴志凌拿着一份报纸,照本宣科,「……惊传失火,全案疑似陈姓男子与屋主徐姓家族曾发生口角,心生不满,夥同解雇人员挟怨报复,但陈姓nV子否认纵火,对於起火原因供称并不知情,目前全案由消防局人员监识後初步确认两人涉嫌重大,依公共……」

    杜熙唯打断对方的社会资讯教育:「我到底为什麽会躺在医院里?」

    「因为被路边的树打中。」吴志凌放下纸本这麽回答。

    「那我的医药费是国赔吗?」

    「不,」吴志凌笑,「树的主人赔了。」

    「谁是树的主人?他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