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夏安随着端敏的公主马车一道出了宫,却是在半路就与端敏公主分开了路,只是一句“我要去找华姐姐了,皇兄不如就去找大皇兄吧,正好也是顺路。”就决定了他此次出宫的行程。

    “皇兄,这上巳节的游湖比赛皇兄不去看看吗?”夏安扶着凳椅,全身紧绷,想了半天也就只找到这一个话头。

    大皇子夏衍辅从公文中分了神,望了眼屋外的天气,又低下头,道:“不去,你若是想去,便去吧。难得出皇宫,也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我不是……”夏安张了张嘴,却也只说出这三个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出宫。

    若是要听从母妃说的与端敏公主打好关系,他断不该还在这里,早该急急地去湖边寻,可他又不愿,他本就无在父皇面前争宠的心思,更无意去坐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只是父母之命,他又不能不听。

    夏安低着脑袋,偷偷看着自请出宫分府的大皇兄,他又如何能与大皇兄争得过,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他也只有乐能勉强胜过大皇兄,又或说是,他只有乐这一艺是擅长的。

    还是回宫后劝着母妃打消那不该有的念头,父皇欣赏皇兄,喜爱太子,而他也只需要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二皇子也足够了。

    “大、大皇子、谢二郎求见!”外门守卫慌慌张张地跪在书房门口,“谢家小姐游湖落水了,谢二郎想求大皇子府内一屋暂且安置……”

    “人命关天的事!还不请进来!”

    书房的门被震开,跪在门口的守卫这才看到一同坐在书房内的二皇子,这才觉得有所失言,又不免震惊于主子竟将二皇子请进了书房,这下该如何是好?

    还未待守卫想明白,夏衍辅早已匆匆出了书房,喊人去门口接应谢韫,又忙找人请来御医。一时间只剩夏安和守卫正对着站在书房的一里一外。

    “二皇子,小的带您去……”

    “不必了,皇兄事忙,谢家小姐身体为重,宫内的马车也停在府外,告诉皇兄一声,皇弟先告辞了。”夏安匆匆离了府。谢家是大皇兄一派的主心骨,可谓是皇兄的左膀右臂也不为过,若是叫人得知了谢家小姐落水这大事,大皇兄的身边又会免不了生出许多事,再加上皇兄参与朝堂政务,总会有人看不惯皇兄的做派。

    ——

    因为落水的事情,游湖比赛推迟了三刻。离开了那冰冷的湖水,裹上了毛毯,捧住了汤婆子,岑云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壹晴,我没事,真的没事,别哭了。”岑云刚到岸上的时候,就看见壹晴满面泪痕,同林卫一道在岸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郡主,你是要吓死奴婢才好吗?若郡主有个好歹我又该如何与赤丹王爷交代啊!”壹晴蹲坐在她的背后,用毛巾擦揉岑云的头发,刚挤干水珠,又有那泪珠滴落在头发上,没完没了。

    “和福郡主,”厢房的门被打开,蒲钱星端着一碗姜汤进来,“郡主的弟弟我已经安排到隔壁厢房了,蒲钱英在那儿照顾,郡主且先安心。”

    在湖中见那画舫朝自己划来是怎样一种感觉,像是从悬崖峭壁上突然垂下的一根绳索,似见到了希望,全身又重新有了力量。岑云由壹晴半扶着坐起身,接过姜汤,开口道谢,却被蒲钱星轻笑着打断了。

    “郡主无需谢我,”像是看透了岑云心中所想的,蒲钱星也端了杯茶,在一旁小桌边坐下,解释道:“我也是正巧想来寻郡主。听说郡主也报名游湖,担心郡主没有画舫,便想着送一艘来。更何况这落水可是人命关天的事。”

    岑云还是想说感谢,这次落水可真是让她感觉到了生命的可贵,“活着的感觉真好”,这一想法前所未有的强烈。蒲钱星翻手突然变出一簇花来,又从花中拿出一颗糖,交到壹晴手上递给岑云,挑着一双桃花眼,噙着笑,“第二次,我还是一样的想法。”

    岑云手中捏着糖,却不由得向蒲钱星看去。蒲钱星与蒲钱英长得确实相像,只是周身气质不同,而蒲钱星的左眼角旁边还有一颗惹人手痒痒的小泪痣。不太懂蒲钱星说的第二次指的是什么,但见他伸出两指,比划出一个二,又好笑似地眨了眨眼。突然岑云就想到了来京的第一日晚上溜出驿站发生的事情。原来在那么黑的晚上,他还看得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