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府内人都聚了满堂,平日神龙不见首尾的右少尹居然也到场了。梅濮望了周围一圈的人哆哆嗦嗦拿出了纸折子,还未开口说自己写了些什么就被抄录的人拿走,不过一会儿又传到京兆尹手上。

    关乎人命的事案就没一件小事,更何况此事又设计谢家小姐落水一事,更是他这种人掺和不了的。梅濮望了一眼谢韫又看向一脸严肃的林尉迟,腿上一软就准备跪下来。

    “下官奉京兆尹大人寻查红衣女子一案,听闻小道消息那红衣女子是红巷子的一位接客女,所以下官就带着谢大人一同去红巷子寻人……”

    梅濮磕磕绊绊,说一句停几秒的样子气到了大理寺卿刘元。他根本难以理解为什么新任的京兆尹居然会任用如此一人,本来觉得这林家公子年轻有为,堪当大任,现在看来,终究是太过年轻。

    “你怎么能带谢公子去那种地方!还轻易放跑了犯人!若由本官来……”

    “刘大人,不如先与下官去审问风吟楼的老鸨和目击证人,犯人的事这一时半会也无法查清。”林尉迟将刘元请了出去,“谢大人可要同本官一道去牢内审问犯人?”

    “林大人和刘大人办事谢某自然是放心的,刚刚家中父亲传话,谢某就先告辞。”也不多与其他人寒暄作礼,谢韫甩了衣袍匆匆离去,会客堂内就只剩左少尹与右少尹面面相觑。

    若要说道这右少尹,梅濮可是又一大堆话想要说,在上任官职那日,这右少尹只匆匆露了一面,草草走了流程就不见了影子,而后几乎日日不见人影。有时露个面,也就是交个信件,或者交个折子,整个京兆府内就只有京兆尹林尉迟一人能喊得到右少尹,这右少尹就同一个幽灵时而出没时而消失,若说是官职工作需要,倒不如更像是京兆尹的私人家臣。

    “你……”梅濮想到上任那日他想与这位右少尹打声招呼,却被忽视的惨状,想说的话到了口边,却还是犹豫了。

    “梅大人。”右少尹拱手作揖,行礼倒是十分规矩,甚至还颇有恭敬之意。

    梅濮一紧张就忍不住摆弄扇子,打开扇面,扇了好几下才觉得些许放松,“你……叫姓甚名谁?”梅濮犯了难,他还是第一次遇见那么难对话的人。

    “在下姓孙,单名一个渔字。”孙渔一板一眼地回答,生怕自己哪里不知礼数冲撞了梅濮,心下疑惑道,眼前这位被林大人赞赏的梅大人倒是不见有何出众之处,但却也说不上普通,就给人一种难说的气质,也许这就是林大人赞赏梅大人的原因吧。

    “孙大人,幸会幸会。”梅濮可不知道林尉迟在背后居然会称赞他,毕竟不论谁见了他总会觉得他是一事无成的纨绔。

    堂内又陷入一片沉默中,尴尬地让人脚趾抓地,目光游离得想要早些离去,但是没有林尉迟的同意,这里谁都不许走。梅濮扇着扇子瞥眼打量孙渔,连这往日里来去自如的幽灵都别关在了这里,他就算再胆大也是不敢随意离开的,要是那老鸨说了什么事,可指不定要使唤他呢。

    梅濮将自己最近一月去过的快活地都回忆了一遍,确定没有夜宿过哪里,也确定没有见过那老鸨与女子描述的西域红衣女,才堪堪放下心,深吸了一口气。

    “咳咳咳,咳……咳咳咳!什么东西!”

    梅濮摇着扇子,一连扇了好几下,扇出一阵金色的粉末,也不知是何时沾上这扇子的,当初他为了在一群纨绔中最为显眼,特意找匠人做了参杂金箔的扇面。因为这金箔的扇面,当时可吸引了不少人跟风效仿。

    “梅大人,不能吸!”

    还未待梅濮将扇子上的金粉抖落干净,右少尹就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把夺过了扇子放到了最远的案桌上,又匆忙地一手捂住梅濮的口鼻,推着梅濮往后退了又退,好几个大步退到窗边,赶忙打开了窗。

    “喂喂喂、撒开!咳咳咳……撒开!你要憋死我啊!”梅濮一手没拉动,又上一只手,待孙渔松了力气,他才得以将孙渔的手拉开,“你敢什么?谋杀啊?有你那样捂嘴的吗?帕巾知道吗?啊?!”

    梅濮大喘着气,恨恨地瞪了一眼孙渔,缓了好一会才直起身,清嗓佯装镇定摆起谱儿道:“刚才怎么回事?那金粉是什么来头?为何这么慌慌张张的!”

    孙渔也没说话,只是见梅濮无事后,又捂着口鼻走回放着扇子的案桌边,朝着扇面上轻捻了一下,就见拇指腹部沾上了金色碎屑,“梅大人可有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