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手套女士。
方淑仪有过猜想，帮她的人可能是个企图英雄救美的年轻男人，可能是个闻声赶来的保安，可能是其他被大量酒精冲昏头脑的任何人，但这任何人中间不包括手套女士。
明明之前她们还有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相处经历，可偏偏最后救下她就是手套女士。
何等讽刺。
她脸有点红，飞快抬头瞧了一眼，又觉得自己这过激的反应有点搞笑，就这张鬼画符般的脸能看出点啥？
她手摸到湿纸巾边上，有心抽一张，可始终碍不下面子。
另一边的手套女士单手扶手肘，自顾自地翻着手机，也没靠着墙壁之类单单站在原地，简简单单的站姿，别人像是木桩，她站着就是专业模特拍杂志封面。
方淑仪忍不住感慨：她是真的能定下心，站在厕所看手机也能心无旁骛，明明旁边有个自己这样的花脸丑角也不分神多看一眼。
人家这样光风霁月不计前嫌，反而把方淑仪心绪的百转千折称得越发小家子气。
她越想越不是滋味，反正人情都欠上了个大的，也不差这一点，想通后也泰然连抽几张湿纸巾仔细卸起妆面。
这种卸妆用湿纸巾终究不是专用的卸妆水，但临时用用也差不了多少。
妆卸得七七八八，露出方淑仪原本的面貌，习惯上班淡妆下班浓妆的她一时看着还有些奇怪，最奇怪的地方就是鼻尖那块撞出来的红印，估计有段时间不会消。
有点像小丑的红鼻子，她忍不住摸摸，嘶——还有点疼。
看上去是比之前好点，可她悄悄瞟了一眼手套女士，对比一二，即使不是同种类型的长相，她现在也不得不沮丧地承认——可恶，竟然输了。
她一贯最要面子，赶紧低下头掸掸身上抓皱的小短裙，又自顾自地给自己重新描上口红，才觉得有点底气。
“谢谢你刚才保护我，也谢谢你的湿纸巾。”
“没关系。”
还是这样冷淡，这样惜字如金，一点不给人留聊天的尾巴。
手套女士扫过方淑仪的周身，确认她没多大事情，把手机放进口袋，走到洗漱池前拧开水龙头。
这是要洗手？
方淑仪想起手套女士的洁癖，又生起好奇心。
她从始至终没见手套女士把手套取下来，但是不取手套又怎么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