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百姓找不到好医生,有时会不辞辛劳远赴哀牢山。

    遣两个强壮的家丁,背着主人家敲响山上榆树下的木门。

    正值午休时分,小凤听到动静在塌上挣扎半刻,迷迷糊糊起了身。院落里,天相已开了门,一起帮家丁抬着病人厚重的躯体,匆匆往最近的厢房送去。

    小凤打了个哈欠,终于清明,她整整衣衫,顺着廊檐下轻快地跑着,途径拐角处的大水缸,她趴在缸沿上望着倒影,小心的捋顺了头发。

    直奔到一扇竹门前,她扶了扶木钗,又清清嗓子,方才敲门。

    “师父,山下来了病人。”

    屋里一阵布料的摩擦声,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竹门打开,屋内人一身白衣,眉目清远。

    罗玄挽着袖子看了她一眼,往门外走去,边走边问道:“人在何处?”

    “师兄送到了西厢房。”

    “你去药室把我的医盒拿来。”

    “是,师父。”

    小凤转身去了药室,待她整理好医盒送过来时,师父坐在矮塌的边缘正在给病人把脉,榻上是时断时续呻吟着的病人,天相在门后的木盆里浸着布帕,两个家丁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朝屋里张望着。

    小凤将医盒放在塌前的矮几上,翻开盒盖,将银针包打开铺顺放置在罗玄手前,只见他手捻两根中等长度的银针,分别刺入百会、本神两穴,又向下用指腹慢慢地按摩他鸠尾、梁门两处。

    病人的呻吟渐渐平缓,面上因疼痛激出了黄豆大小的汗珠,天相凑上来用湿帕帮他擦拭干净。

    片刻,待银针拔出,病人面色略显红润,再睁开眼,已有力气抬动四肢。他长呼出一口浊气,虚弱地张着嘴向罗玄连连道谢,扭头看见了塌边正擦拭银针的小凤。他的眼睛里又焕发出浑浊的光芒,朝小凤笑着说:“女医生?我曹某真是艳福不浅。”

    小凤擦拭银针的手一顿,抬起头刚要发作。

    “天相!…小凤,你们去屋外等候。”罗玄说着,探身从医盒里又拿出几根长短不一的银针,摁住了病人欲坐起的身体。

    小凤和天相退至屋外,顺手带上了屋门。两个家丁蹲在廊檐下,掀着衣服下摆来回扇着凉风。小凤走到廊檐外的桃树下,伸手扯了一把树叶,扔在脚底下狠狠的踩。天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挨着她好声好气地哄着。

    屋里呻吟声复又传来,越发的尖利,渐渐变成了哀嚎声,一声高过一声。家丁面面相觑,似乎主人家的病情又加重了,忙扭头向天相询问。天相摆手道:“二位不必担心,我师父妙手仁心,绝对不会出差错的,想必是以毒攻毒,越痛病情才好的越快。”

    家丁放了心,天相见小凤面上的愠怒褪去了些,便去厨房拿些瓜果和泉水递给家丁解渴,凑近小凤,悄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他午间蒸的米粉糕,刚出锅,雪白的糕块上撒着几粒陈年的金桂花,腾腾冒着香气。

    小凤咬下一小口,甜软滑酥,齿间留香,淤积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不出半个时辰,曹姓病人彻底被罗玄医治好,病人高声唤家丁进去,零零落落的嘱咐声从半敞着门的屋内传出,天相离得近,听了个大概。原是病人感恩于师父高超的医术,想将半份家财尽奉神医,师父竟然没有拒绝,天相扭身诧异的向小凤复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