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二】

    屈辰冽没有理由再来我家。虽然不喜欢周末的徒步,但更不喜欢被填满的补习班。一对一的辅导是最好的,大班学不到什么东西。但是名师的一对一实在太贵,只能和其他十几个学生在同一段时间争抢资源。

    我们在散步的时候闲聊,或者是各自戴着耳机听歌。当我戴上耳机的时候,音乐包围我;不一会,音乐也会包围他。他的耳机很贵,是他爸爸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这是屈辰冽的独处空间。

    一条河已经被我们走完了大半。屈辰冽告诉我他已经不会连一千米也跑不完了。只能跑八百米不能算男生,会被同X耻笑。更何况他从外表到X格都不受欢迎,成绩维持T面,家长给的钱从背后的漏洞里流走,兜也兜不住。

    每一处都是旧的。就好像那突兀出现在脑海里的场景是我后天构筑的,我的梦,我的幻象而已。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出现。记忆不一定是可以找回来的。

    我坐地铁去的机场。椎蒂让我发定位给他,他会来找我。我一点也不像个来接机的人。主人不该让客人等,但考虑到先不告而别的是这位飞机上的小朋友,那我连不来接说不定也说得过去。

    “姐姐!”明明共享位置界面上的那个点离我还有着百米左右的距离,某个小家伙已经近在咫尺。针织毛线帽包裹了他细软的头发,头顶的绒绒球红红的,像节日的预演。

    再过两天又是春节。冬令营不至于不放孩子过年团圆,但显然又想尽可能地占用寒假时间。小姨妈打电话说她和小姨夫会来接我,他们带我和椎蒂一起回去。

    但是在那之前——

    椎蒂扑到了我的怀里:“姐姐!”

    “椎蒂。”我搂着他,哪怕裹了很多衣服,椎蒂也变不成一颗球,只能像一条蓬松竖直的棉花糖。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你看起来好冷淡,果然还是更喜欢弟弟多一些吗?”

    “什么和什么啊,快点走了。”我去拽他的行李,他没让我抢过,只是自己推着行李箱。

    车站拥挤得不像话,但大部分是匆匆离开的人。

    很快,我们也会离开的。

    再次见到椎蒂依然令我欢喜。他安静地坐在地铁座位上,最靠边缘扶手的位置。针织毛线帽并未摘下,他的下半张脸围在口罩和黑红格围巾里,唯一露出的眼睛此刻困倦地合上了。他并未靠在我的怀里,而是枕在自己的手背上。他的另一只手抱着他x前的小N牛背包,它扁扁的,又皱巴巴的,看起来从不装东西,反而常被r0u成一团,收纳到什么地方去。

    他的眼下有一点点青黑sE,是没有好好休息的外显表现。但他的睫毛又厚而浓密,导致这点青黑也几乎看不见,只是因为我近在咫尺,又盯着他才发现。

    在出发去接他之前,我奢侈地打开了家里的暖空调。冬令营的举办地点在北方,那里有暖气,这里可没有。家里的冷僻一年b一年尤甚,就像这个城市的夏天越来越热,冬天也越来越冷。我一个人在家时只是y熬,但此时椎蒂回来了。似乎高温对他来说格外热一些,或许寒cHa0对他来说也格外冷。姨夫也叮嘱说要注意椎蒂活动的关节,除了磕碰,也要担心冻伤。

    “哇,家里好暖和!”一进家门椎蒂就高兴地拨下口罩,大口呼气。一个多小时的热身让家里已经暖和得像在春天,不会呵出白气。

    我接过椎蒂递来的防寒服外套,这是训练营的统一制服;一点点解开绕着他脖子的红黑格围巾,露出他纤细的脖颈;把口罩小心地摘下来,防止两侧的皮筋不小心弹到他;最后摘下那顶毛线帽,露出柔软的,乱糟糟的头发。

    椎蒂抱着我的脖子,踮着脚亲上我的嘴唇。

    好久没触碰那么柔软的嘴唇了。我也跟着凑过去亲他一口,顺便解开自己风衣的牛角扣,将它随手脱到沙发上。很像跳舞。我和他在客厅里追着彼此亲,很快互相抱着绕起圈子来,稀里糊涂地就滚到了卧室的床上。椎蒂穿着一件套头的圆领卫衣,也是红白相间的,他这一身都红得像要过本命年的孩子。